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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1-12 01: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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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覆灭

我们被鬼子杀绝了。

炙热的鲜血泼洒在眼睛里,我却连手指都不敢动。

还有任务没完成,我不能死。

鬼子正在满树林的打扫战场,残杀还有活气儿的兄弟。

血是吴三的,是从他脖颈子里喷出来的。

他被鬼子用刺刀穿透胸口钉在了人腰粗的白桦树上。

满是麻子的脑袋落在了我眼前,一双怒目圆瞪的眼睛与我对视。

我蜷缩身体藏在一个浅坑里,身上盖满了枯黄的白桦树叶,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

吴三是我班长,我身上的树叶都是他盖上的。

他把我藏起来后就被四、五个鬼子围住了,拿着一杆扎枪拼命,却被个长得像牛犊子一般的鬼子剁掉了脑袋。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是个胆小鬼,哭包子,我不敢看他,只能把脑袋死命的往枯叶中扎,鲜血顺着树叶的缝隙流遍了我的脸蛋,呛人的腥味冲进了鼻子,让我一阵的干呕。

战斗已经结束了,树林里满是乱窜的鬼子和二狗子,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唱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这是最后的斗争......”声音像是老鸹叫,却字字句句都敲打在我的神经上。

这声音是刘宝的,他家就在一面坡刘家店屯,离我家不远。

歌声断断续续,不时被鬼子的怒骂和痛苦的呻吟打断,却一直不停,最后被一声清脆的枪响终结了。

我心里一松,刘宝这瘦猴儿是个好样的。

他算是运气好,没有被抓回去上刑,得了个痛快的也不错。

一阵沙沙声突然挤进了耳朵,我心里一惊,敌人!

立时出了一身白毛汗,将白褂子整个浸湿,秋风顺着树叶缝隙侵入了我的身体,冰凉气息将我慢慢冻成了冰块。

一个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的冰块。

我身上的树叶厚不厚?会不会有身体露出来?会不会被鬼子发现?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一具死尸般瘫在那里。

脚步声怎么停了?鬼子发现我了?

鸡皮疙瘩在我后背上起了一层又一层,下一秒就会有一支冰冷的刺刀挑开我的脊梁。

一只破旧的黄色翻毛牛筋底儿大皮鞋擦着我的眼睛踩下,带动了树叶移动露出了我的左眼和半个鼻子。

我想要跳起来用手里的斧子劈死这个混蛋,总好过被人死狗一般刺死在这满是腐臭和血腥味儿的土坑里,可身体却像是木头一般僵硬,根本动弹不得。

仿佛过去了一年,鬼子用刺刀扒拉了一下吴三的脑袋,骂了一句东洋话,把脑袋捡了起来,嘟嘟囔囔的走了。

脚步声越来越轻,身体放松下来,长时间屏住呼吸,让肺部一阵阵的闷痛,我却只能极力的控制自己深呼吸的欲望,一点一点的吸气,一点一点的吐气,仿佛这本来微弱的声音会像是漏了气的风箱一般响亮。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枪声,分散的鬼子们嚎叫着快速整队向北面跑去。

突兀的,林子里重回宁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只剩下秋风卷起枯叶的沙沙声。

又过了好一会,我才慢慢的从浅坑里拱了出来,傻乎乎的坐在地上,对着吴三的无头尸体愣神。

泪水滴滴答答的砸在枯叶上。

这个混蛋,怎么把我埋的那么深?

我是白河县双岗队的一个小兵,昨天晚上,我们在司令赵双岗的带领下去打南岗的一个伪警所。

本来以为那里只有两、三个鬼子和二十几个黑狗子。

哪知道中了埋伏,被一百来个鬼子,三百多伪军包了饺子,李司令带着我们拼死突围,虽然成功的钻进了林子,可二百来人的队伍只跑出来不到三十个。

李司令本来想带我们往老林子逃,躲到密营去,可这些鬼子、伪军就像是知道路线一样,在黑风沟把我们拦住了......

不知李司令怎么样了,我记得是王海涛他们班拽着司令向北跑了,刚才那阵枪声是不是鬼子在撵他们?

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把吴三的尸体拽进土坑,用树叶当做坟土给他厚厚的盖上了一层。

踉跄的往山外跑,我还有任务,我不能死。

足足逃了两个小时才走出了黑风沟的林子。

我趴在山坡上,小心的往下瞧,太阳已经落在了西山,把黄色的阳光洒向山脚下一个几百户的大屯子,

这是赵家油坊屯,屯子里都是土房,烂乎乎的一坨坨坐在那里。

西头第二家就是司令的老家,赵大娘和英子在家。

足足两天没吃饭了,一路上只能撸两把松塔充饥,早就饿得前心贴了后膛。

我得挨到天黑才能进屯子,去大娘那找点吃的,顺便问问情况,也许司令他们摆脱了鬼子也会躲到这里。

树下不安全,我把斧子别在后腰,三两下蹿上了身旁的桦树,树叶子还没有掉光,正好能够遮掩我的身形。

拽下腰带把自己绑在树干上,就那么在树杈子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个灰色八角帽放在手里仔细的打量。

这帽子是李司令的,是粗布做的,很漂亮,被洗的发白,可前面一颗红色五角星却格外鲜艳。

这是李司令最心爱的物件儿,他可以跟兄弟们分享任何东西,唯独这顶帽子不许任何人碰,我对这帽子流了好长时间哈喇子,想着带在头上有多洋派,却从来没有得逞过。

小心的把帽子塞到怀里,可不能丢了。

我太累了,慢慢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说话声,我立即惊醒,探头往下看。

第二章 叛徒

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个黑乎乎的人影正蹲在树下往屯子里探头探脑。

“二哥,你确定是这屯子?”

“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赵寡妇家就在屯子西头第二家,他家那叫赵成才的大小子就是皇军悬赏的李双岗。”

“那还等啥,咱赶紧回所叫上兄弟们来抄了他,那可是两千大洋。”

“你懂个屁,叫了人,两千大洋你能分到几个蹦子儿?这买卖就咱哥俩干,钱平分。”

我惊得心脏梆梆乱跳,就算是双岗队里也就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李司令的本名,这两个混蛋是怎么知道的?

我偷偷摸摸的解开裤腰带,重新系在腰上,从怀里拽出手斧,纵身跃下。

重重的砸在其中一个黑狗子肩膀上,手斧顺势剁开了他的天灵盖儿。

那个被叫做二哥的黑狗子在前面走,也不知想到什么,回头正要说话,就看到他的小兄弟脑袋连着脖颈子被分成了两瓣儿。

本能的发出一声惊叫,竟然愣在了那里。

我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从死尸身上蹦起来,一声低吼冲了过去。

将那二哥撞翻在地,一斧背敲在他脑门儿上。

这人只来得及发出“吱儿”的一声就翻了白眼儿。

我在他的鼻尖探了探,还有气儿。

把对方的黑皮扒了个精光,就留个裤衩子。

拽出裤腰带把这光猪绑在了白桦树上。

这人晕得瓷实,被我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醒。

我也不惯着,一泡热尿滋在他脸上,把这家伙硬生生的浇醒。

憋了挺长时间,地上这人都醒了我还没尿完,饱饱喂了他一口热乎的才算是完事儿。

地上这人也算是硬气,张嘴就要骂,我眼疾手快一脚抡在了他的嘴上,踢飞了半口黄牙,拽出斧子往下一抡,斧刃儿剁在他的胸骨上,入肉半分。

那人也顾不上满嘴的黄汤子,惨叫:“好汉,好汉饶命!我是葫芦沟警所的马老六,不知好汉靠的是哪座山?”

“你这黑狗子少跟老子来这套棉袄棉裤,老子是双岗队的。”

“原来是李司令麾下好汉,兄弟虽然吃的日本饭,领日本人的饷可没与李司令为敌......”

“你是怎么知道赵成才的?”我哪有闲功夫跟他废话,慢慢的把身体重量压在斧背上。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路过这里要去东边的房身屯......”那人看到斧子慢慢深入他的胸膛,顶在了胸骨上,双眼瞪得老大。

我不说话,只是一点一点的使力,死死盯着他的眼珠子。

恐惧和疼痛让他脸色煞白,干嚎:“饶命,饶命,我是快马张三的小舅子,他告诉我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快马张三是个胡子头,跟李司令是拜把子弟兄,过命的交情,真是这人出卖了我们?可他怎么知道我们具体位置的?

“是张三出卖的我们?他在那里?”

“他带绺子里的兄弟们投降皇军了,现在是林武的警察署长,双岗队都散了,好汉不如投降皇军,皇军肯定......”

不等说完,我就用斧子剁开了他的臭嘴,又补上一下送他归西。

没有时间跟他磨叽了,我看到一队打着手电的鬼子进了屯子。

鬼子从西面进的屯子,我这是东面。

只一会儿,屯子已经被鬼子搅得炸了营,满是乱窜的人影。鬼子伪军分成了十多个小队,抢东西、烧房子、杀人。

赵大娘和英子千万不能有事儿。

我就这百来斤肉,冲进去啥也做不了,好在那俩死鬼身上有枪,一支半新不旧的净面匣子,一支破破烂烂的汉阳造,每把枪都有三十来发子弹。

多少有点底气。

我端起汉阳造,瞄准一百米外屯子的打谷场,那里被升起了一个大火堆,十几个鬼子正聚集在哪里。

啪的一枪打过去,一个人都没打到。

这破枪,歪到了姥姥家。

好在这一枪倒是成功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

我快速的拽开枪栓,接连打空了弹仓里的所有子弹,好不容易打死了一个挎着东洋刀的鬼子。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一阵凄厉的哨声中,在屯子里乱窜的鬼子和黑狗子快速集结往我这面扑来。

我又打了十来枪,扯着嗓子大喊:“李双岗在此,不要命的就来!”调头就往林子里钻。

希望李司令的名头够硬,能把这些恶狼全都引出来。

英子可千万别出事啊!

我在白桦林里飞跑,如今也顾不上去想英子了,这伙百来人的鬼子和伪军已经缀在我的屁股后面撵了一宿。

如今太阳初升,我在茫茫的林海里如一条丧家的老狗般逃窜,根本不敢停下来休息。与敌人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要是敢停下,不出半分钟就得被撵上。

其实,真能拼死几个鬼子到也值了,大不了最后给自己留一发子弹。

可我现在真的不能死,还有任务没有完成,比我性命更加重要的任务。

敌人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好在东北的老林子树木茂密,我与敌人虽然只相聚不到两百米,他们却没法直接用枪子儿打死我。

当然我也不敢停下来还击,只是闷头往前跑,鬼子也鬼哭狼嚎的穷追不舍。

现在看来,倒像是一场古怪的赛跑,只不过输的人要丢掉小命罢了。

我饿得要死,兜里还有倆松塔却根本没有机会扒开吃,只能放在手心儿猛搓,把里面的松子儿揉出来,拢了一小把放在嘴里不停的嚼。

就算是再二百五的东北人都不敢这么吃,松子儿壳吃多了,那粪球子得比铁蛋子还硬,要想排出来得用小勺子往出抠。

不过,这玩意儿顶饿,松子儿下肚,饥饿感立马消退了,力气又回到了身体中。

我得再跑一天,再跑一天就能活命了。

跑、拼命的跑。

如狂风般卷过密林,密集的树木,横生的枝杈不是我的阻碍,它们都是我的战友,帮我阻挡敌人。

敌人体力也不行了,早已经听不到伪军的呼喊,只有日本人在呜哩哇啦的不停鬼叫。

我跑得快,运气却不好。

刚刚狗一样吐着舌头冲出了这片桦树海,迎面却又撞上了另一支鬼子的搜索队。

为了围捕我们双岗队,这一片山林满是鬼子的搜山队伍。

前面这支队伍也有百来人,正在撅着腚在眼前这片矮树丛里拉网搜索,

我正好鬼迷日眼的一头撞进了这伙鬼子的腚眼儿里。

这下完蛋了。

第三章 绝境

面前是一片谷地,没遮没拦,后面几百米数十个鬼子正鬼哭狼嚎的围过来。眼前,距离俩傻乎乎回头看的鬼子只有十来米。

眼前就是绝境了。

除了跑,我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身上还穿着黑狗子的衣服,我王八一样高举双手,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大喊:“太君,太君,李双岗在后面!”

面前这俩鬼子也是稀里糊涂,见我没拿武器,竟然把枪口指向了旁边,问:“纳尼?”

我又不会东洋话,怎么敢回答他们,张着双手神经病一样往前跑,与俩鬼子擦肩而过,不停的向后指。

这俩鬼子似乎明白了我的话,立即叽里呱啦的大声喊叫起来,同时般跪下来举枪瞄准了身后的松树林。

我只管在鬼子稀疏的搜索队形空隙往前猛蹿,急急慌慌就像条漏网之鱼。

鬼子兵也被我搞懵圈了,倒是没有人对我这神经病开枪,都转过身去警戒后方。

可没跑出去一百米,就演不下去了,追来的鬼子和这伙鬼子接上了头,大家都是东洋话,只两句就戳穿了我的猪尿泡。

随后整个山谷中到处都是鬼子的惨嚎,所有分散开的鬼子都像闻到了腥味儿的野狗般往我这面聚集。

我根本不看后方,只一味的向前飞跑,可能敌人以为我是李司令,想要抓活的,竟然没在这空旷地里向我开枪。

马上就要到前面的树林了,还有三十米。

二十米!鬼子开枪了,我的身边嗤嗤嗤的枪子儿乱飞,达摩老祖保佑,千万不要打在我腿上。

三米!

纵身一跃,撞破阳光与阴影的界线,滑翔进阴暗的树林。

迎面一道闪光划过,锋利的刀刃横着切向我的脖颈。

我大惊,身体后仰,摔向地面,一柄锋利的东洋刀贴着我额头擦过,冰凉刀刃激得我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身前这鬼子是个军官,我也看不懂他的军衔,反正带着东洋小帽儿,穿着大皮靴,军服笔挺,很有当官儿的派头。

他一击不中,也不像其他鬼子一样叽里呱啦的骂人,只是低喝一声,上前一步,双手持刀举过头顶,一刀再次向我的脑袋剁过来。

刀锋嗤的一声就到了头顶。

我半蹲在地上,也来不及拔枪,拽出后腰的短斧子挡在了头顶。

叮的一声,那战刀砍在斧子刃上,足足斩进了半寸。

这得是多么锋利的刀啊?多亏我这是斧子,要是刀还不得被人家连着刀带脑袋一并劈成两瓣啊?

敌人身后正有数十个鬼子挺着刺刀嚎叫着冲过来,距离不到三十米了。

再耽搁下去,我就死定了。

“草你姥姥!”我怒吼一声往前一顶,推着鬼子踉跄后退,那鬼子想要抽出战刀,却被我用斧子别住,一时拽不下来。

我蛮牛般撞过去,左手去抠他的眼珠子,下面一脚抽在了对方裤裆里。

那鬼子正偏头躲我的手指,却被我一脚踢中要害,疼得“吱儿”一声原地跳起来半尺,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满头大汗,夹紧双腿,勉强举着战刀对准我的方向。

我也顾不上杀他,转身就跑。

鬼子兵已经到了二十米外。

东北树林再次救了我的小命儿。

这回算是捅了马蜂窝,我与鬼子军官输死搏斗,消耗了太多力气,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与身后的数百鬼子拉开距离了。

这伙鬼子一直坠在三、四十米外拼命追赶。

子弹在密集的树林里横飞,我飞身蹿过一条土沟,却突然感觉左臂一痛,一粒子弹打在了我左手大臂外侧,叼下去一块肉。

运气好,没伤到骨头。

根本没有时间包扎,随着血液的流失,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体中力量在一点点消减,眼前一阵阵发黑,脚步也开始踉跄起来,就要到极限了。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后面的鬼子也不再放枪,只是闷着头猛追,想要抓我的活口。

他们可能真的把我当成李司令了。

面前是一片断崖,城墙般横在哪里,阻挡了我逃跑的去路。

我却心中一松,可算是到了地方。

贴着断崖往东跑,三个挺着刺刀的鬼子狞笑着扑过来,我当头一斧逼开了一柄鬼子的刺刀,飞起一脚踹在另一个鬼子左腰子上,闪开第三个鬼子的飞扑,挤进了悬崖上的山缝中。

山缝里五米长的这段很窄,又是笔直的。

鬼子可千万别放枪,要不然我就像蹿进灶坑里的耗子一般没处躲没处藏了。

鬼子果然开枪了,子弹击在岩石上,在狭窄的山缝里乱窜,好在没有击中我。

达摩老祖保佑,运气真好。

艰难的蹭过了一个拐角,提溜到嗓子眼儿的心才稍微放下。

摘下后背的汉阳造,对着洞外“八嘎、八嘎”乱骂的鬼子胡乱开枪,让这些把老子撵得狗儿般乱窜的骄狂小鬼子知道厉害。

“爷爷李双岗在此,小鬼子,有种就进来吧。”报出李司令的名号,也许还能多吸引过来一些鬼子,给被围剿的兄弟们减轻点压力。

当头一枪崩开了名往洞里张望的小鬼子脑瓜子,这倒霉鬼飞溅的鲜血、碎肉喷了身边的同伴满头满脸。

汉阳造虽然破,可就这点挺好的,近距离威力要比鬼子的三八大盖厉害得多,打起来也解气。

鬼子被我打了黑枪,赶紧躲到了两侧不再露头。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敌人轻易不敢往里面冲了。

把上身的黑皮扯下来,撕成布条,紧紧缠住左臂伤口。

当的一声,一个铁蛋子砸在了面前的岩壁上,是一枚香瓜手榴弹。

我瞳孔瞬间放大,不等这玩意儿落地,飞起一脚将它凌空踢了回去,这东西挺大的,比踢毽子容易。

我也顾不上看,快速的躲到拐角后,张开嘴巴捂住耳朵。

轰的一声巨响,这山洞太拢音了,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像是有人扛着个牛皮大鼓在我耳朵边不停的敲。

洞口一阵的惨叫,我探头去看,原来三个鬼子本打算趁着手榴弹爆炸钻进来杀我,却不防被我把手榴弹踢到了头顶上。

炸弹碎片一点儿没浪费,全都下雨般盖在了他们脑袋上,将这仨倒霉蛋儿打得血葫芦一样瘫在地上。

有一个竟然没死透,不停的哀嚎,希望同伴把他拖出去救治。

我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赶紧对着洞口开枪,崩死了一个冲过来想要把伤兵拽出去的鬼子。

那鬼子一头摔倒在洞口,其他的鬼子兵就再也不敢动弹了,只能徒劳的听着同伴哀嚎。

我一动不动的瞄着外面,想要再赚个鬼子人头,可这些家伙任由那伤兵惨叫,就是不露面。

想是没有力气了,伤兵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怎么行?

我一枪打在他脚底板儿上,把这家伙的半拉脚掌崩飞。

他吃痛,当即哭嚎了起来,挣扎着想要自己爬出去。

我一直举着枪钓鱼,等到这家伙蛄蛹到了洞口,半拉身子趴在阳光中时,鬼子终于忍不住了,再次窜上来几个人拽那伤兵。

我快速射击、拉动枪栓,接连放倒了两个鬼子兵。

那伤兵到底是没有逃出去,被我一枪崩碎了脑袋。

再次陷入了僵局,过了没一会儿,洞外传来一个鬼子气急败坏的怒骂,肯定是什么大官儿,能训孙子一般训这些鬼子兵。

突然,洞口的边缘出现了七、八只手,分别向里扔出了香瓜手榴弹。

我下意识的开枪,却只是崩碎了一块岩石,并没有射到对方的爪子。

眼瞅着手榴弹砸过来,我丢下汉阳造掉头就跑,洞里狭窄,这长枪用不上了。

轰隆隆的声音接连传来,震得洞顶簌簌的落土。

想来鬼子已经钻进了洞里向我追来了。

我七拐八绕的往洞穴深处钻,这洞还有一个出口,就在不远处另一个山头,困不死我。坏就坏在那个出口很大、很明显,鬼子只要稍微搜索就能发现,到时候两头堵住,我就得被生生的困死在这里。

我得加快速度,赶在鬼子找到出口之前跑出去。

路很长,好在我对这里很熟悉,至少不会迷路。

鬼子要想顺利的走出来,且得费一番功夫。

第四章 任务完成了?

前方就是出口,我却不敢出去。

最坏的事情发生了,鬼子发现了出口。

这洞口很宽敞,足有俩房子那么大,我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外面足有二十来个鬼子,还有两挺机枪,我要是敢露头肯定变筛子。

这面出不去了,只有回头。

还有任务没完成,不能去送死。

摸着黑艰难的往回走,躲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岔路,把身上破破烂烂的黑皮全都拽了下来缠在镜面匣子的枪管上。

鬼子的大部队越来越近,这洞里太黑,他们那手电根本照不出多远。

我探出枪去瞄准手电光的源头一枪打了过去。

灯光当即熄灭,鬼子鬼哭狼嚎的大喊,胡乱放枪。

我专门对着枪口火焰开枪,崩得这十几个鬼子哭爹喊娘,没一会儿,鬼子也意识到我是怎么发现的他们,在一阵呵斥中停止了胡乱射击。

就连呻吟声都压抑了下来。

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响起,显然他们在摸黑往我这面靠近。

我也不跟他们硬拼,转身往岔道里挤去,这岔道更窄,只能让我侧着身体一点点往前蹭。

转过个弯儿,正跟一个鬼子脸贴了脸,我俩都被对方吓了一跳,这他么算是真正的狭路相逢了。

我倒霉,左手在前,手里没有家伙。

鬼子右手在前,手里攥着刺刀,当头往我脸上扎来,我实在躲不开,一边往后缩脖子,一边张嘴去咬那刀刃。

刀刃蹭着牙缝扎了进来,往内深入,在舌头根儿上停了下来,冰凉的刀锋激得舌头一阵抽抽。

好在鬼子手臂不够长,没有真个把我扎个透心凉。

他一边极力的往前蹭,一边扯着嗓子喊东洋话,我听不懂,想来不过就是叫人之类的话。

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找到这条岔道的,竟然只有他自己。

我死命的叼着刀刃往后扯,抬起左腿来了个别扭的朝天蹬,踹在了对方的手肘上。

因为空间有限,姿势别扭倒也没把他的手肘踹断,却仍然让对方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我把刺刀从嘴里拽出来,努力的往鬼子身边蹭。

鬼子也不是吃眼前亏的主儿,手里没了家伙赶紧往后蹭想要远离我。

我俩就像两条扁蛆,一前一后的往前蛄蛹。

还是我快一些,我瘦,那鬼子虽然跟我身高差不多,却很敦实,也很壮。

我贴着他的身体,刺刀来来回回的扎了十来次,把这家伙刺得直翻白眼儿。

拽倒尸体才惊恐的发现这家伙手里竟然捏着个香瓜手榴弹,却根本没有机会拉开保险销。

我的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这家伙可能是个迷了路的倒霉鬼,多亏只有一个人,这要是再多一个我就完犊子了。

将死尸上上下下的摸了个遍,在他的兜里翻出了两块马肉干和俩香瓜手榴弹。

艰难的啃掉一块肉干,油脂的香味充斥了口腔,让我再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从尸体上爬了过去,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又回到了入口。

这里果然也有鬼子兵,不过人稍微少一些,只有俩鬼子守着一挺机枪,旁边还有仨扛着三八大盖的鬼子。

这几个家伙显然不认为我会再次出现,都很放松,只有机枪的枪口是对着洞口,剩下三个鬼子都靠在树上抽烟。

就算是这样,我也出不去,不说别的,就那一挺机枪只一个照面儿就能在我身上钻出来十七八个窟窿眼儿来。

没有更好的出路了。

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儿。掏出镜面匣子检查了一下弹夹,把快慢机调到连发。

嘴里叼着枪,两只手拿着拔掉拉环的香瓜手榴弹,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前蠕动。

太阳快要落山了,火红的光线斜着打进山洞里。

距离洞口三米,我就不得不停下来了,太亮,再往前就要被发现了。

用胯骨压着手榴弹,猛地向下一顶,没有了保险的手榴弹立即被撞开了引信,嗤嗤的声音响起。

外面鬼子显然也听到了这动静,厉吼了起来,可能是担心误伤友军,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开枪。

我在心里默念了三个数,把两个手榴弹接连扔了出去,也不等爆炸,从地上蹦起来就往外冲。

一步、两步,达摩老祖保佑,千万别开枪、千万别开枪,

三步,我蹿出了洞口,却立即瞳孔紧缩,不得不一脑袋扎向地面。

脚边就是一颗香瓜手榴弹,我丢的。

我左手受了伤,失了准头,这铁家伙擦在了岩壁上,并没有扔出去多远。

要了命了!

还没有完全趴在地上,那手雷就在身边轰的一声爆了开来。

耳朵嗡嗡作响似是被塞了棉花,对周围的声音听不真切,脑袋天旋地转一阵阵恶心。

根本顾不得检查自己哪里受伤,我双手撑地向前一滚,顺势拽下嘴里的手枪,横着甩出一梭子。

二十发子弹呈扇面泼了出去。

丢掉手枪,拽出后腰的手斧嚎叫着冲锋。

两个机枪手被手雷崩死了,怪不得我没有被枪子儿射成血葫芦。

稍远处抽烟的仨鬼子被弹雨打翻了一个,剩下两个却毫发无伤,此时正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挺着刺刀往我这面冲。

相距不到五米。

双方都在冲锋,五米的距离根本不算什么。

下一秒就刀锋相向。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鬼子向只兔子般蹦了过来,照着我的胸口就是一个突刺,白亮枪刺挂着锐风挑向我胸膛。

我的斧子短,怎么会跟人家长兵器硬拼,双手抓住斧柄向右一磕,架开了这穿心一刀。冲势不停,猫着腰躲开另一个鬼子抡过来的枪托,一拳砸在中年鬼子心窝。

转身横抡,把斧子丢出去,剁在了身侧挺枪扎我腰子的鬼子面门。

那中年鬼子面色煞白,捂着心口噔噔噔连退了三、四步。

我两步蹿了上去,又是一记黑虎掏心杵在他心口,抢上前去一扑,将这鬼子砸倒在地,一手死死按住鬼子脖子,一手抓住他脑袋,大拇指狠狠抠进了他的眼眶里。

鬼子拼命的挣扎,一双小短手不停抓挠我脸蛋儿,我一边极力把脑袋往上仰,一边手上加劲。

啵的一声,像是按爆了一个鸡蛋,温热的液体从鬼子眼眶喷了出来。

他恐惧的惨叫,嘴里叽里呱啦的喷着东洋话,独眼里满是祈求。

我怎么会饶了他?趁着他松劲儿的机会往前一蹿,膝盖压住了他的腋窝,从地上捡起根一尺长的树枝,一手固定住他的脑袋,让他露出左边的短脖子,一只手把树枝抵在脖子上,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树枝硬生生挤进了血肉中,黑红色的血液汨汨流出。

鬼子手脚抽搐了几下就咽了气儿。

我松了口气,刚想从鬼子身上翻下来,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下,眼前一黑,一头扎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我被一阵吆喝声音吵醒了。

并没睁眼,而是仔细感知周围的环境。

我被鬼子抓住了吗?

不对,伤口不疼了,应该是被处理了。我光溜溜平躺在床铺上,身上盖着被子,周围很温暖,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我身边,吆喝声又是在哪儿来的?

我腾的一下睁开眼睛,同时蹦了起来,肩膀却被一双粗糙大手死死按住。

眼前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浓眉毛,大眼睛,黑脸蛋儿,胡子修理得很整齐。

“陈仓兄弟,你别乱动,小心挣开了伤口。”

“你是谁?”我斜着眼仔细打量他,“这是哪里?”

“我叫王飞龙,是林武县飞龙队的队长,跟成才是兄弟。”

王飞龙?这王飞龙是林武附近的好汉,手下带着三百来人,活跃在莽牛河一带,专门跟鬼子干。

纵马跃枪,局红管儿亮,是关东大地上一等一的好汉,就连我们李司令的名气都不如人家。就是这人一直行踪诡秘,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

“你这小子,人不大,戒心倒不小,老子就是王飞龙还能有假?”那人看我不相信他,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我,说:“你小子不错,一把手斧插了十来个鬼子,在敌军中纵横来去,是个好汉子。”

我被他夸的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蛋儿,问:“李司令怎么样了?”

“成才兄弟运气不好,全家都被鬼子抓住了,后天就要在林武南边的杏花山公开斩首。”王飞龙叹了口气。

“什么?”我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问:“英子和赵大娘都被抓住了?”

王飞龙点了点头。

我跌在床上,久久说不出来话。

过了好一会儿,王飞龙说:“小兄弟,成才不会白死,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生前给我传话,说命令你把地图给我送来,你身上没有地图,是背下来了吗?现在给我画出来吧。”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纸笔,犹豫着怎么下笔。

却听到有人敲门。

第五章 谁是王飞龙?

“谁?”王飞龙皱着眉头问。

“客官,掌柜的让我送药来了。”是个女人,声音清亮、干脆。

“进来吧。”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花褂子的高挑女人端了个托盘走了进来。

这女人身量高,还苗条,头发盘在后脑,没有一丝碎发露出来,二十来岁,五官英气嘴角却有颗美人痣,显得爽快又妩媚。

王飞龙被迷住了,盯着人家脸蛋儿一个劲儿的瞧。

我撇撇嘴,嗤之以鼻,还是英子好看。

女人是个侃快人,拧着腰往前走了两步,就把托盘上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碗掀到了王飞龙脸蛋儿上,从托盘下摸出一把小手枪对着他脑门就要搂火。

王飞龙是个练家子,虽然被烫的哇哇乱叫,却也飞起一脚踢飞了手枪。

女人从袖口拽出一柄匕首,老虎一般蹿了上来,一刀扎向他脖子。

他后退躲避,却被凳子绊了个四脚朝天。

女人尖叫一声合身扑上,眨眼之间刀尖已经到了他咽喉。

王飞龙伸出手掌护在脖子上,却被刀尖一穿而过。

女人用了浑身的重量压在刀把上,一点点把刀尖往对方的咽喉送。

王飞龙虽然身高体壮,可利刃临身,又躺在地上,一时间推不开女人。

两人陷入了僵局。

我踉踉跄跄的从床上下来,见女人不错眼儿的看我,眼神古怪,脸蛋儿一红,拽过被子围在腰上,走到墙角捡起掉落的手枪。

王飞龙不敢松劲儿,憋着气儿从牙缝里往出蹦字儿:“小......兄弟,插了她。”

女人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王飞龙一声怒吼猛地翻身掀了下来,可刀尖却仍不离王飞龙脖子。

我抬手抠动扳机,砰的一发子弹爆射而出,一枚亮晶晶的铜蛋壳被抛弹钩拽出来,打着滚儿飞到半空中。

王飞龙的脑袋上多了个窟窿,脑浆子和脓血留了一地。

女人从地上站起来,往死尸身上啐了一口吐沫,抬头刚要说话,就被我用手枪顶住了脑袋。

“你是谁?”

“王飞龙。”女人没有废话,抬眼看着我。

“番号?”

“红四军特遣队三小队,队长。”

“本名?”

“王振华。”

李司令交代的切口都对上了,我放下枪交到她手上。

王飞龙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死倒儿说:“换上衣服快走,这里不安全。”

见我红着脸蛋儿不动换,白了我一眼出了屋。

我三下五除二换上死尸的衣服,推门出去,才见到这里竟然是个大车店,饭堂里有十多个歪道在地上的黑狗子,身上都没有伤,应该是被药倒的。

王飞龙正靠着大门框嗑瓜子儿,看着五、六个汉子打扫战场,用匕首给这些倒霉鬼补刀。

见我出来,一挥手:“走。”

我跟他们一同出了门,跳上一匹枣红马。

一行人跨马扬鞭卷出了屯子。

奔行了二十多里蹿进了一片大山,又跋涉了俩小时才赶到赵家油坊屯西山。

我找到一颗大树,三两下蹿了上去,在树杈上把之前藏起来的八角帽取了下来,双手交到王飞龙手里,双眼含泪,敬个不标准的军礼:“双岗队侦查班战士陈仓完成任务。”

王飞龙疲惫的靠着树干坐下,掏出匕首拆开八角帽的衬里,里面是块一尺长宽的白布。

取出白布抖开,这是一张地图,金矿的地图。

半年前李司令偶然间发现了那金矿,是一个从没有被开采过的大矿。

有金矿我们这些抗日的队伍就有钱了,实力将得到极大发展。

也是因为这金矿给双岗队带来了灭顶之灾。

一个时辰后,我坐在篝火边看着腾跃的火苗愣神。

王飞龙走过来,把缝补好的八角帽戴在了我的头上。

我立即慌乱起来,伸手就要摘下来,我不能戴这顶帽子。

王飞龙拍了拍我的肩膀,坐在我身边,也望着火焰出神,喃喃的说:“这帽子是我入关后亲手缝的,总共有三顶,我手里已经有两顶了,这个你留着吧,你配得上它。”

“李司令全家真的被抓住了吗?”我摘下帽子看着上面鲜艳的红色五角星出神。

“后天那些畜生要当众把他们千刀万剐了。”

我腾的一下站起来,低吼:“为什么不去救他们,英子还那么小,赵大娘救过我的命,李司令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你们为什么不去救他们?”

周围几个汉子都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们也遭到了围剿,全队都被打散了,飞龙队三百来同志就剩下你眼前这几个人了。”沉默了好长时间,王飞龙开口了,声音干涩,“现在林武有五百多鬼子,一千多伪军,咱们不是对手。”

“你们不去,我去。”

“你去就是白白送死。”王飞龙一把拽住了我的袖子,“同志们死得壮烈,活着的人更要保存自己,我们还有任务,还要继续跟鬼子干。”

我一把甩开她,低吼:“老子不是你们的同志,老子只是李双岗的兄弟,在达摩老祖面前插过香磕了头的,说好的同生共死,有违誓言三刀六洞,挫骨扬灰。”

第六章 来世再做兄弟

两天后,中午,林武县南边杏花山。

今天县城里的老百姓都被鬼子和伪军驱赶过来了,热闹的像庙会。

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法场,不知剁了多少颗脑袋。

我带着个瓜皮帽子,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破褂子,埋头往里面挤。

伪军和鬼子围城了人墙,圈出来方圆五、六十米的一块空地,空地上是个台子,台子上有个木头架子,李司令正光着膀子绑着双手吊在上面,身上满是淤青和鞭痕,脑袋低垂生死不知。

台子前面并排放了十几把交椅,鬼子、伪军、汉奸坐了一片。

正中间那鬼子还是个熟人,就是裤裆里被我抽了一脚的鬼子军官。旁边坐着的也是熟人——快马张三。

站在张三身旁的跟班我更是熟悉,李司令的警卫班长王海涛,现在这俩人都穿了一身黑狗皮人模狗样,挺胸叠肚。

好啊,真是好,冤家对头聚齐了。

可能是到了午时,那鬼子军官站起来,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话,有个带着小黄帽的翻译官屁颠屁颠翻译:“山崎中佐说了,贼匪李双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赶紧投降,皇军不会亏待你。”

李司令摇晃了一下,抬起头来,一口掺了血的浓痰吐在地上。

鬼子大怒,一挥手,身后的鬼子兵拽出两个女人来,正是赵大娘和英子。

她俩都被五花大绑,满身的尘土、血迹,根本就不能走路,被鬼子拖到了木台子上。

鬼子军官一挥手,张三点头哈腰的拧着大屁股走上台去,扯着赵大娘的头发凑到了李司令身旁,趾高气扬的说:“兄弟啊,你就别犟了,乖乖招了吧,别连累老娘和妹子也跟你一起丢了性命。”

李司令低吼一声,抻着脖子去咬张三的鼻子,却被他轻松的闪开了。

只能破口大骂,一口浓痰吐在对方的脸上。

张三恼羞成怒,一拳抡在李司令脸上,将他打得凌空转了好几圈。怒吼:“来人,先把这俩娘们的脑袋剁下来。”

我知道不能等了,便要往前闯,一个黑狗子用枪托一推我肩膀,骂:“挤他娘什么挤,你也要去当砍头货啊?”

我拽出腰里的盒子炮从下而上抵在他下巴上,就抠了火。

砰的一声闷响,子弹从下巴钻进去,从百会穴蹿出来,带出一大块头盖骨。

我一脚踹翻面前晃晃悠悠不肯倒下的死尸,怒吼:“双岗队过山风陈仓在此,小鬼子受死!老少爷们儿不想死的快跑!”扯开裤腰带上的导火索,一股黑烟从衣服里蹿了出来。

周围本要扑上来的鬼子和伪军见我身上冒起了烟,都知道这是拽着了手榴弹引信,嚎叫着躲了开来,有好几个鬼子想举枪射击都被乱窜的自己人撞倒了。

我不管那个,撒丫子狂奔,狂风般卷过了二十米的距离,蹿上了木台子。

快马张三见我冒着黑烟越来越近,当即亡魂大冒,顾不上掏枪打我,丢下赵大娘就往台子下面跳。

我怎会惯着他?一梭子十九发子弹都秃噜了出去,把他打成了筛子,像一截树墩子般栽倒在地上。

丢掉空枪,拽出刚在铁匠铺买来的手斧,一下抡开了绑着李司令双手的绳索。

李司令摔倒在台子上,怒骂:“小兔崽子,你怎么来了,任务完成了吗?”

“少他么废话,任务完成了,”我丢下一颗手榴弹和一把匕首,把怀里的灰色八角帽胡乱扣在他脑袋上,兔子般蹿下台子扑向那一群鬼子汉奸,“达摩老祖威武,老子发过誓的,绝不独活,今儿就把命还给你。”

导火索烧完了,我身上早已不冒烟了。

敌人也回过味儿来,知道我是在玩儿花活吓唬他们,嚎叫着向我扑来。

我一阵风般刮向慌乱的鬼子军官和汉奸。

那山崎中佐呛啷一声拽出东洋刀,一边怒骂一边扎向我的胸口。

我像饿虎一般嚎叫起来,甩出斧子。

那斧子打着旋飞了出去,直直的剁在王海涛后脑勺上。

手刃仇人,我兴奋的大叫,根本不顾被鬼子一刀捅穿的小腹,一拳杵在山崎的鼻子上,将对方还算高挺的鼻梁砸成了油炸糕。

合身扑上,伸手拽开了耷拉在领口的导火索。

这次是真的。

山崎被我扑倒在地,当即大怒,不停的嚎叫,同时日本刀在我肚子上左右翻搅,把我的肠子割了个稀巴烂。

我根本感觉不到疼,好几天都没拉出来屎了,搅碎了反倒通畅。

只是狞笑着啃在对方脸蛋子上,凶狠的扯下来一块肉。

一边咀嚼一边凶狞的嚎叫,果然,仇敌的血肉是甜的,真美味。

山崎惊恐的惨叫,丢掉东洋刀去掏腰上的王八盒子。

我张开通红的大嘴,又是一下啃在他脖子上。

偷眼去看,周围的鬼子都在嚎叫着向我扑来,至少得有几十个,这些都是送死的鬼。

这一波不亏,赚大了。

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兄弟,哥哥先走一步,来世把英子嫁给你。”紧接着便是一声手榴弹的爆响。

山崎手刨脚蹬的挣扎想要从我身下逃开。

用王八盒子抵在我侧肋不停搂火,抠了三、四枪,就把冰凉枪口顶在我太阳穴。

我不管他,只是疯狗般咬住对方的脖子不撒口,死都不会松口的,怎会怕死?

咔的一声,那破烂儿枪竟然卡了壳。

我一边听着山崎绝望的怒吼,一边左右摩擦牙齿,锋利的门牙切开了颈动脉,温热鲜血不可抑制的喷了出来。

鬼子们扑到跟前儿,抓手拽脚的要把我从他们长官身上扯下来,我拼命搂住山崎的身体,可力气当真不能跟几十人对抗,被扯了下来,身体悬空。可我却始终叼着山崎的脖子不松口,直接把已经手脚抽搐的山崎也从地上带了起来。

有聪明的鬼子兵捡起武士刀举了起来想要剁掉我的脑袋。我睁开眼睛,给了这棒槌一个鄙视的眼神,示意他看我领口慢慢变小的烟。

见小鬼子从疑惑变成惊恐的眼神,我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痛快!痛快!痛快!

轰的一声轰鸣,我身上的炸药包爆炸了,一团巨大的火光在人堆中膨胀开来。

无数的鲜血、残尸被崩上了半空,染成了一朵方圆十米的红花。

血腥!绝美!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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