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子这辈子,说话的声音向来就没大过。
可这一回,陡然发起脾气来,周遭的人全都惊得目瞪口呆,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平日里刁难惯了的婆婆和小姑子,此刻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乖乖闭上了嘴。
大家心里都清楚,老实人一旦发火,那场面可不好收拾,说不定真会捅出大篓子!
冯大刚下意识地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便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行为是何等荒唐。
他心里一虚,怯生生地坐了下去,还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英子啊,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可感情这事儿,真勉强不来,你说是不?”
罗英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
“现在我儿子结婚,我可没闲工夫跟你扯别的。今天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这儿,但凡敢说一句不该说的,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裹挟着地狱的寒意,让冯大刚后背猛地一凉,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忙不迭表示自己明白了。
跟在冯大刚身边的警卫员,瞧瞧罗英子,又看看自家团长,脑海中浮现出家里那位团长夫人的模样,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家团长亏大了。
瞧瞧这老家的媳妇,模样周正,儿子又长得壮实,再想想家里那位的火爆脾气,警卫员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暗自想着:团长迟早得后悔!
和前世儿子那场冷冷清清、毫无滋味的婚礼截然不同,这一次,大家都强颜欢笑。敬酒的时候,冯大刚竟然掏出了一百块钱,要知道,当初给的彩礼才六十六块。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在心里嘀咕:到底是亲生儿子,出手就是大方!
只有罗英子心里清楚,冯大刚一个月工资就八十多块,这一百块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她满心不屑,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儿媳妇小芳看着这厚厚的一沓钱,一时手足无措,眼神中满是纠结,她张了张嘴,嗫嚅道:“妈,这,这......”
罗英子一把将钱塞到小芳手里,语气强硬,话里还带着刺:“大河十多年没见过亲爹,头一次给钱,你就收着。不然不知情的,还以为大河没爹呢!”
这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扎进冯大刚的心窝,他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
“那个,那不是我队伍上忙嘛?”
“嗯,就你队伍忙,别人都能和家里联系,也不知道你这团长是怎么当的。等有空了,我非得去问问领导,怎么就把所有压力都往你身上堆!”
听到这话,冯大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蠕动,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冯家老两口的眼神也不对劲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自家儿子。
你不想联系媳妇也就罢了,怎么连爹妈都不联系了?
围观的族亲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看来这冯大刚问题不小啊!
而引发这一切混乱的罗英子,却挺直了腰杆,稳稳地坐在那里,示意儿子儿媳不要说话,站到一边去。
冯大河这人虽然性子有些鲁莽,但为人正直又孝顺,向来最听亲娘的话。
母亲让他不吭声,他就乖乖地领着媳妇站在老娘身后,仿佛一堵坚实的后盾,给母亲无声地撑腰 。
这敬酒结束了,接下来就该谈谈这冯大刚和罗英子离婚的事情了,若问这冯大刚为啥要亲自回来扯一下离婚呢。
只是因为,当初成婚的时候,这罗家爸爸愣是让人写了份婚书,虽说不是结婚证,可闹到了队伍上,也是难堪的很!
族亲们没走,也是之前受到了这冯大刚的嘱托,想当个和事佬,尽快把这事办了。
可此刻看着娘俩冷峻的神情,一个个都有点坐立难安,这次啊,看样子不好办啊!
冯大刚胸膛剧烈起伏,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喉结上下滚动,好不容易才张了张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英子啊,这感情的事儿......”
话还没说完,就像被一把利刃斩断。罗英子杏眼圆睁,眼中满是愤怒与嘲讽,像看一个跳梁小丑般盯着冯大刚,毫不留情地打断。
“怎么,家属院那个小妖精肚子藏不住了?还是说她肚皮不争气生不了,你又开始打大河的主意了?”
罗英子微微仰起头,下巴轻抬,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那语气仿佛在说,冯大刚肚子里那点弯弯绕绕,她一清二楚。
这话一出口,四周瞬间像炸开了锅。族人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惊讶与鄙夷,一道道目光如芒在背,直直地刺向冯大刚。
“好家伙,这不是活生生的陈世美嘛!”人群里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话像风一样迅速传开。
冯家老两口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满是不满。冯老头气得直跺脚,低声埋怨:“这混小子,就算在外头重新找了,好歹也跟家里人透个信儿啊,这下可好,搞得这么被动!”
冯大刚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嘴唇哆哆嗦嗦地张了张,刚想出声解释,罗英子却像看穿他心思似的,又补了一句,字字如刀,直直戳向他的要害。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你那警卫员可就在旁边听着呢。一个满嘴谎话的团长,你觉得手底下的人还能信服你吗?你待的那个军区,如今我也知道了,你可想清楚后果!”
罗英子微微眯起眼睛,神色里尽是不屑,声音虽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得冯大刚脑袋嗡嗡作响,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瑟缩着,像只斗败的公鸡,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想怎么的,才肯离!”
罗英子冷哼一声,笑得肆意又张扬:“想让我离婚,简单!给我和儿子在城里找份工作,另外,二十年,给我两千块!不过分吧?”